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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颜枫奋力的捶打着沙包，毫无技巧可言，她只是在纯粹的发泄自己的体力，或者是发泄自己的情绪。
这人有时候太深沉，便显得可怕起来，她象一条毒蛇，冬眠了四年。
“看来ROY今天的心情很糟糕。”老板娘ANN还是那么懒散的样子。
“似乎是这样。”简蓝看着场中汗如雨下的季颜枫，疯狂的姿态，从没见过的。“对了，你上次说四年前的擂台赛是怎么回事啊。”
“嗯。”ANN犹豫。
“我听枫说你喜欢简蓝的歌，你想不想要她的签名照啊。”鸭舌帽下，低沉声音的美少年诱惑道。
“要。”ANN那点懒散一下全给兴奋冲淡了。“可是你有吗？”
“绝不骗你，我有朋友在他们公司。叫他们邮给你，如果没收到，你叫枫或者你老公来揍我。”简蓝义正言辞的保证道。
“四年前的冬天，ROY学拳击才一年多一点时间，就算她很聪明，学的也快，但还是很弱的。那个时候据说因为缺钱去参加了一个黑市擂台赛，听人说差点被打死在擂台上，后来谁也没有再见过她。第二年春天，她又继续回来学拳击了，人好像比以前开朗了很多。那个朱小雨也就再也没有来过了。”
“谢谢你，ANN大美人，下次简蓝的最新专辑出来，我一定会弄一张签名CD给你。”简蓝非常真心的说道。
“真的吗？”ANN两眼大心。
“嗯。”
“啊……我想起来了。”ANN忽然大叫，远处季颜枫走来，白色的背心染满汗水贴在身体上，里面的裹胸看的清晰。
“我温柔的老板娘，你突然这样叫出来，别人还以为是发生了谋杀案件呢？”季颜枫拿过冰水，一口就喝了下去。“到底是怎么了。”
“我忘记了，今天是简蓝的生日，我居然忘记了，我要上官网去给她留言。”这个结了婚的女人，就这样跑回楼上房间去了，丢下吧台无人照看。
季颜枫转头疑虑看着简蓝。“今天是你生日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你怎么不早说。”她皱眉，简直是破坏自己的美形度。
“我早上不是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吗？你要知道对于人来说最特别的日子是什么？就是自己诞生到这个世界，享受作为人的一切。”简蓝微笑道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
“谢谢，有礼物么？”简蓝问道。
“你想听听我和秋如意的故事，或者是我请你吃顿饭。二选一。”
“我都要。”
“贪心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
“那我选听秋如意的故事吧。”扬眉，耸肩。
ANN喜滋滋的从楼上房间下来，她对歌手简蓝的崇拜犹如地球上的人类对星星月亮的仰慕，可远观却无法靠近。
“IAN，我请你到顶楼欣赏夜景，怎么样。”季颜枫笑着对简蓝道。一边的ANN紧紧的盯着这气氛诡异的两人。
“求之不得。”
眼前两个人就要消失，ANN大喊。“IAN，你别忘记了，你答应我的事情。”
远远的简蓝朝她潇洒的挥手。“放心。”
“你答应ANN什么了。”
“哦，我的签名照和签名CD。”
“这次你又从ANN嘴里套了什么情报，我忘记了，根本不该带你来。”季颜枫将背撑靠在电梯上，可见有些疲惫。
简蓝上前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。“她所知道的都不是你的禁忌，你怕什么。” 这话似是无所谓，又似在安慰季颜枫。
半眯着眼，季颜枫恍恍惚惚的想起，她第一次见简蓝的时候，她穿着白色T恤，简单的蓝色牛仔裤，和自己的衣着风格很相似。
她笑的非常阳光灿烂，她的牙齿很白。
清爽的发型，整个人简简单单，就象是邻居家的孩子。
这样的她，和电视上不同，但一样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体，自信的睥睨一切。所以她决定接她的电话。
顶楼，有几许风，城市的霓虹灯火分外美丽。
季颜枫坐在栏杆上，张开双臂，似是要拥抱整个世界，她的神情是有些陶醉，唇角带着玩味的笑意。“这里真好。”
“你常常来这。”
“是。你坐这边吧。”
简蓝坐了下去，季颜枫缓缓开口。
1999年，暮云社刚成立，这个成立于上海XX大学的社团，是由本校文娱委员张晓笙所创办，在它所吸收的第一批成员中，包括了季颜枫和秋如意。
那是季颜枫第一次见秋如意，狭长的眼上挑，玩味的神态，自信而美丽，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殿下。
她耀眼的朝季颜枫一笑。
“你好，我是秋如意。”只在那一瞬间，她便轻易的征服了季颜枫。
秋如意身边从来不缺陪她的人，迷恋她的人，男男女女不知几凡。她的魅力，如同一种叫做罂粟的花，迷人妖艳，更容易上瘾。
季颜枫小鹿般可爱的眼神追逐着她的身姿，对她的喜欢越来越多，越来越多，这样便会越来越嫉妒，越来越痛苦，因为所爱的是众人的。
秋如意是喜欢逗弄季颜枫的，她常常看到那个孩子用害羞腼腆的眼神看她，她便想逗她，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。
“小枫……小枫……。”秋如意眼角含笑的喊着季颜枫的名字。
季颜枫常常傻傻的抱住秋如意，“秋，秋，我喜欢你。”
我喜欢你，如同被下了魔咒。秋，我喜欢你。
张晓笙在一边拉着季颜枫的手道。“小枫，你这么喜欢如意，让她嫁给你吧，你讨她回去做老婆怎么样。”
季颜枫羞得低下了头。
当时的秋如意大抵是喜欢季颜枫的吧，她眉目上扬，笑的美丽至极，差点让季颜枫窒息。
“小枫，等你拿了诺贝尔文学奖，我就嫁给你。”从此，季颜枫开始了她的文学生涯。
季颜枫、秋如意、张晓笙，三个人成了暮云社的主心骨。
这样的游戏，这样三人的铁三角，在一年后，完全走了形。
秋如意是完全自我的人。
她的高傲允许季颜枫膜拜她，但是这个游戏已经变了味道，她不想再看季颜枫怯弱的眼神。
她讨厌菟丝花，因为太弱。
“我讨厌你，讨厌菟丝花，你这么弱，我看到会想吐，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。”
季颜枫选择了沉默，不再常常说喜欢，但是她的眼神控制不了追随秋如意的身影。
时间越长，秋如意似再也不堪忍受，她不能容忍弱者在自己的身边徘徊。
2000年7月，秋如意将季颜枫叫到自己的宿舍，她笑意盎然，拍打着季颜枫的小脑袋。
“小枫，你看你除了会学习之外，你什么也不会。够了，你要膜拜我，随便你，但是我不要看到弱者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瞳仁里。”
季颜枫傻傻的笑，胃都在抽搐。
“你这么弱，我讨厌你喜欢我，再说了，我又不是同性恋，你有病，也许你该去看看精神科。”
“你。”季颜枫就是再老实也受不了。
她刚上前一步，便被秋如意腿绊倒，她紧密的趴在秋如意的身上，心脏剧烈的跳动着，呼吸紊乱。
“秋，我喜欢你，喜欢你啊。”
门被打开，一群人在门外，嗤嗤的笑她。
她看见了为首的张晓笙，一脸的寒霜。
回过头看到秋如意的笑容，如此的刺眼，她似乎是再也不能呼吸。
顷刻，季颜枫对秋如意强暴未遂的新闻便传遍了整个学校。
她的人生被毁灭的简单，主动退学，她便消失了。
秋如意说。“小枫，不要怪我，我就是这样的性格。我希望你能再回来，我一直在暮云社。”
季颜枫用极其平淡的口气说出这一段往事，简蓝却能感受到她曾经那种软弱，如同可怜无助的孩子。
她所叙述的如意，确实是记忆中的如意，秋如意不能容忍弱者。
“之后你就来了北京。”
“嗯。”季颜枫答道，转头看着简蓝。
“简蓝，你看，时间过了五年，我还是喜欢如意，所以你放弃吧，你和我不过也是不甘心而已，如果你想让我说我爱你，那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。”
“这才是你的目的吧，你的生日礼物还真是特别。”简蓝冷冷道。起身，脚步越走越远。季颜枫面对着城市的万家灯火，淡淡的笑，很从容。
过了许久，季颜枫站起来，拽了拽皱巴巴的衣服，准备下楼。却看到简蓝倚在门口，这次她稍稍有些吃惊。“你怎么还没走。”
简蓝一把拉过季颜枫，将她纳进自己怀里，捏着她的下巴吻她。“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骗我吗？就能把我轰走，你也太小瞧我了。”
“难道你还不明白。要我说多少次，我喜欢的从来就是秋如意。”就算在简蓝的怀里，季颜枫依然冷静的可怕，她平静的好似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“明白什么，你认为你真的爱如意，我看最多是小女孩的迷恋。”简蓝不屑道。
“我现在依然喜欢她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，我也喜欢你。最多公平竞争，没什么。”她拉着季颜枫走。“我们去吃饭，饿死我了。”
“我说过，二选一。”轻松甩掉简蓝的手。
“没让你请，我请你。”简蓝一把将季颜枫拽进电梯。
改变季颜枫的人，绝不是秋如意，简蓝很清楚，她是一个极为敏锐的人。
……
星期三。
秋如意看着电视中的那个女孩子，曾经深深对自己着迷的人。眼神冷冷的，却无法不迷惘。季颜枫是强者了，她自信，优雅。
可是少了什么。
拨通了季颜枫的电话。“喂，我是如意。”
“如意。看到我的专访了，是被感动了，打算嫁给我吗？”
秋如意笑得花枝乱颤。“小枫，你还是一样有意思，但是在你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五年前的那份爱意。”
“如意，你不是讨厌菟丝花，你是怕菟丝花，因为菟丝花也能覆盖大地，包括吞没一切。”说完，季颜枫便挂了电话，这是她这么些日子来，第一次挂秋如意的电话。
她是真生气挂电话，或者是欲擒故纵。
秋如意不知道，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能轻易的剖析季颜枫的心思想法，她已经强到不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了。
……
8月13日，天炎热的可怕，太阳如同一个大火球炽烤着大地。距离季颜枫挂掉秋如意的电话已经过了十天。这十天两个人都没有再联系。
简蓝家季颜枫将仙人掌花盆抱在怀里，开了门，便离去了。
走上楼道，打开许久未归的家门，热浪扑来。
将仙人掌放在阳台外的窗台上。才不到片刻，身上的汗水便如同雨下。
她站在客厅，看了看另外一扇被自己紧紧锁着的门。
走进自己的房间，找出钥匙。
转动，门开了。
一阵扑鼻的油彩颜料味。
刺鼻的，浓烈的，熟悉的……弥漫着房间的气味，四年没变。
黑色的丝绸，挂满整个房间，她伸出手用力一拽，一屋子的颜料泼洒画，那扑鼻而来的气味更加重了。
她走到屋中央，那画架还没撤，保持着四年前的样子，用白色的布盖着，她揭开白布。
画布上殷红色的颜料，泼洒出妖娆的牡丹……她走之前最后的一幅画。
小雨……
那么鲜红，鲜红的颜色，就像是粘稠的血液。季颜枫觉得自己呼吸紧促。转身冲进洗手间，趴在马桶边，连胆汁也要吐出来。
手心汗一直流汗。
洗了把脸，她又走回房间，将房间又弄回原样。再次锁上。
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，坐在地板上。她一边喝一边喃喃自语。“小雨，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……我爱秋如意，这样她会爱上我。”
侧头，外面天空是模糊的，因为太阳实在是太耀眼，白热化了一切。
夜，季颜枫决定去酒吧喝一杯。
摇晃着酒杯，季颜枫看到一个人走来。“严大律师，过来，我们喝几杯吧。”
“今天怎么有来了，心情不好。”英俊的男人坐到她边上。接过酒保送上的酒。“我看了你的专访，你说要嫁给你的那个人，是小雨吗？”
季颜枫摇了摇头，举起酒杯。“不是。是另外一个人……严棋，我告诉你，那个人才是小雨的真爱。就是上次你在『旒韵』看到的那个人。”
“胡说八道，又从哪里搞这么复杂的关系……ROY，说实话，我有时候看到你真不甘心，她宁愿跟家里人断绝一切关系，也要选择跟你在一起，我输的这么彻底。”严棋眼神灰暗，苦涩的一口喝下杯中酒。
“呵呵……。”季颜枫咧齿一笑。她说了真话，只是严棋不相信。
电话响了，她接了起来。
“喂，乐乐。你怎么了……我现在在……你说你在哪里，我去找你吧，怎么了，心情不好。你等我好了……别闹，你不知道这个地方，你找不到的……好吧，别哭了好不好……XX街73号，雨白酒吧。”
“谁。”严棋随意问道。
季颜枫拍了拍自己的头。“方乐乐，小雨的表妹，你见过吗？她也是学画画的。”
“没见过，那时候小雨跟家里的关系闹的这么僵，亲戚朋友也倒很识趣的。前段时间我去小雨家，她弟弟出国了，现在家里只剩下老爷子和她母亲了。”
季颜枫没有出声，两个人极其苦闷的对饮。
方乐乐到了酒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踹了季颜枫一脚，任性刁蛮至极。
“你多久没跟我联系了，你也不管管我，上电视台做专访还是今天我同学告诉我的，你过分……。”又狠狠的踢了踢季颜枫。
“好了，好了，乐乐，你的淑女形象。”季颜枫痛嗷。
“哼。”方乐乐从鼻腔里狠狠的冷哼出声。
季颜枫苦着一张脸，对严棋指着方乐乐。
“这是我小姨子，我表妹方乐乐。”又对着方乐乐指着严棋。“这是严棋，差点成为你表姐夫的那个倒霉鬼。”
严棋和方乐乐顿时恨不得踢死她，四道金光杀过来，好渗人。
“谁是你小姨子，谁是你表妹，你说……。”方乐乐黏着季颜枫捶捶打打。
严棋边看边笑，这女孩子长的很像朱小雨，不过性格好像有点差别。
再看方乐乐的种种反应，严棋摇头，这世界上的女人都疯了不成，男人有什么不好。
季颜枫抬眼没有忽略严棋的目光，浅浅的招牌笑容，优雅的爬上唇角。
方乐乐缠着季颜枫又喝了个酩酊大醉，趴在桌子上起不来。
时间是晚上十一点。
季颜枫醉眼朦胧，拍着严棋的肩膀。
严肃认真道。
“严棋，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，麻烦你把乐乐送到她同学那里去。”
“什么。”严棋瞪大着眼看季颜枫。
“这么晚了，她醉成这个样子，你送她到她同学那里去，我等下会给她妈妈打电话，说她晚上不回去。”说完从吧台拿了纸笔写了字条递给他。
“这是她同学的地址。”
“季颜枫。”喊出季颜枫的中文名字。“我又不是跑腿的。”
“她是小雨的表妹。”
“那这样送她不应该是你的义务吗？你才是小雨的『老公』。”严棋揪心道。
“你终于承认拉。哈哈……。”季颜枫笑的有些嚣张。
“不行，你看我自己都醉成这个样子，自己能不能回去都还是个事。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，我怎么跟小雨交代。严棋，严大律师……”
可怜的严棋，被季颜枫压榨，将方乐乐放进自己的车子里。皱眉看季颜枫摇晃的身形。“我先送你回去，然后再送她吧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打电话叫我朋友来接我就行了，你送乐乐过去吧，她明天早上补习班要上课。”季颜枫挥了挥手。
车子开走了。
季颜枫觉得自己真的醉的，不记得喝了多少，给方乐乐家拨了个电话，她靠坐在广场的偏僻角落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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