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夜,京城神力威侯府,客厅内坐着神力威侯一家三口,老侯爷、老福晋,玉贝勒傅玉翎。
房内气氛肃穆,下人都被遣出,显然事情不同寻常。
傅家老少三口面色沉重,一个中年美妇跪在三人面前。
她就是傅玉翎的妻子胡凤楼。
称她为中年妇人缘于她的穿着打扮,而不是指她的容貌。
只说容貌,拿她和双十风华的少女相比,也丝毫不会逊色。
人就跟她的穿着一样,风华绝代,清丽绝伦;仅从裸露在外的短短的一段玉颈和那双欺霜赛雪的柔夷,就能知道:她定是玉肤冰肌,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,一如天仙小谪尘寰,她身上有一种慑人的威仪。
那并非做作,而是自然流露的雍容华贵气度。
一双秋水为神的眸子里,不但充满了大智慧,还闪动着圣洁的光辉,几乎不敢逼视。
中年美妇长长的秀发齐腰披散,穿的是一身贴身雪白衣裙,白得轻柔,白得晶莹,明眼人一看,就知道那是上等的绸缎,“江苏织造”每年呈献大内的“贡品”。
傅家对这位儿媳一向尊敬有加,今日竟然面对跪在地上的天仙似的姑娘不假辞色,可见事情不同一般。
老侯爷已经垂暮之年,面沉似水,目露无奈。已经是年过四十的傅玉翎一反平素对娇妻呵护有加的温柔态度,忿忿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娇妻。
胡凤楼面色苍白,慑人的目光中,也流露出一丝无奈。
老侯爷长叹一声,声音低沉道:“唉……凤楼,傅家对不起你。就算是为了小翎吧。只要为傅家留下一条根,傅家对你感激不尽。”胡凤楼永远是那么平静:“爹,儿媳知错了。儿媳一人做事一人当,决不能连累夫家……”
玉贝勒怒不可遏道:“你已不是傅家的人,不要再自称儿媳了!”胡凤楼抬起令人心悸的美目,歉疚地看了一眼丈夫,低下螓首,依旧平静地柔声说道:“是玉翎。凤楼很抱歉。傅家世代簪缨,决不能因凤楼的一念之差而毁于一旦。小翎总是我的儿子,我知道我该怎么作。”说完,拜服在老侯爷和老福晋面前:“爹、娘,容媳妇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二老。儿媳不肖,恕儿媳不能承欢膝前,对二老尽孝了。今后勿以凤楼为念。”说完,毅然起身,身形一动,闪出门外。
玉贝勒脸上的忿忿之色消失了,突然悲声叫道:“凤楼,回来!我去求圣上。”说完,身如闪电,便要飞出客厅。
老侯爷大喝道:“玉翎,不得放肆!”
两名黑衣人也同时挡在了门口:“侯爷,请止步。”玉贝勒身形一颤,想起圣旨中要他闭门思过,陡然刹住身形,站在了门口,门口的两个黑衣人对玉贝勒收发自如的功夫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。
心说:幸好侯爷夫妇奉旨行事,不然我们这一行人那个是侯爷对手。
再看看美若天仙、脸色苍白,却面色平静的站在亮如白昼火把下胡凤楼,不由心中暗自庆幸。
因为京城都知道:傅夫人的功力比侯爷还要高。
另外两名黑衣人蹲在地上,“咔、咔”两声,胡凤楼盈盈一握的玉踝锁上了粗重的铁镣。
然后起身将一条铁链套在胡凤楼的玉颈上,“喀嚓”一声,一把沉重的大锁锁在凤楼的颈间。
接着,二人各执住胡凤楼的一条粉臂,将铁链紧紧挽了上去,再把胡凤楼的双臂扭到背后,在背后交叉,用铁链缠住,最后将凤楼的皓腕与颈上的铁链锁在一起。
一名黑衣大汉走到血滴子首领纪纲面前,扭头看了一眼一脸怒容的傅侯爷,躬身说道:“纪大人,傅夫人,不,犯妇武功高强,功力非凡,恐怕这点束缚不在犯妇眼中。”
纪纲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傅玉翎:“哦,是吗?”傅玉翎几乎忍不住就要出手。
这时传来胡凤楼柔美平静的声音:“纪大人,凤楼岂敢藐视国法。既然甘心受缚,定当认打认罚!”
纪纲等的就是胡凤楼这么一句话,他看着握紧铁拳的玉贝勒,冷冷说道:
“即知国法,下官就放心了。”说完一摆手,手下人拖起胡凤楼,快步向大门走去。
胡凤楼从小到大,几曾受过如此侮辱。
如果以她现在功力,别说这十几个黑衣人,就是千军万马,也奈她不何。
但是为了夫家,她只能忍受这种屈辱。
脚上的铁镣长不及盈尺,没有走出几步,凤楼便无法跟上黑衣人的步伐,脚下一个踉跄,便失去了重心,任由黑衣人拖出侯府,一只白色缎面的绣鞋脱落在地……玉贝勒看得心痛万分,强忍冲动,向门外的独臂纪纲一抱拳:“纪贝勒,贱内……”
纪纲打断傅玉翎道:“傅侯爷,您已写过休书,不可再如此称呼钦犯。再者,侯爷如果要为钦犯求情,恕纪纲不敢从命。”
说完,走到客厅门口,屈身单膝点地,用仅有的右臂支在地上:“纪纲奉旨行事,倘有得罪,请老侯爷、小侯爷恕罪。”说完,也不管傅家三人如何反应,起身扬长而去,脸上刻毒尽现。
纪纲抬出了圣旨,神力威侯一家顿时泄了气。
老侯爷和老福晋老泪纵横,老侯爷连声叹道:“家门不幸,遭此浩劫!多好的儿媳!唉,傅家完了……”但是老少侯爷都不知道,还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偷偷窥视这发生的一切。
他是傅玉翎和胡凤楼的独子,小侯爷傅小翎。
他的眼中没有对母亲不幸的伤感,没有对纪纲这些人的愤恨,甚至没有一丝怜悯。
看着被铁链紧紧锁住的母亲,他的虎目中充满邪恶的欲望,他心在狂跳,他的手用力按在胯间,喃喃道:“原来娘被绑着这么迷人,可惜我没有机会了……”他喃喃道语,突然转身奔向后院……
侯府大门外,一群黑衣人举着火把,一辆半人高的木笼囚车停在那儿。
一席白衣,失落了一只绣鞋的胡凤楼被拖到囚车旁,沉重的脚镣哗哗作响。
不等她多想,就被塞进木笼。
如此低矮的囚笼,胡凤楼只能跪在笼内。
木笼上面是一面木枷,胡凤楼雪白如玉的脖颈被木枷枷住。
火把下,被铁链缠身的胡凤楼风华依旧,看不出一丝狼狈。
脸色虽然苍白,但是依旧很平静。
她强抑慑人美目中的泪水,心中默念:
“郭怀,这大概就是天意,是我欠你的……”
“给钦犯戴上口衔!蒙上眼睛!”纪纲恶狠狠的吼道。
他这样作是为了让里面傅家的人也听到。
一名黑衣人跳上车来,不由分说一捏胡凤楼的香腮,将一根两边连着铁链的木棒塞进胡凤楼的樱口中,嵌在胡凤楼两排整齐的贝齿间,然后将上面的铁链在胡凤楼颈后勒紧紧,用铁锁锁上。
一条黑布带也被紧紧地绑在胡凤楼令人心动美目上。
一行黑衣人这才赶着囚车缓缓而去。胡凤楼的泪水再也无法抑住,浸湿了蒙眼的黑布……